第七十四章 舍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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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找她的麻烦”,老太婆跳着脚狂喊,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狠绝,伸出那只好手,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迅快纳入口中,快得就象一眨眼的功夫。

    墨文烈一看到她狠绝的目光,已,心生警惕,想也未想,就猛地冲到她面前,紧紧掐着她的两腮。

    但只是短短的瞬间,已发现,她嘴里早空无一物。

    “传太医,速传大医”,眼看老太婆倾刻间变得乌黑的脸庞,墨文烈大声命令着侍卫。

    只可惜,侍卫还未跑出房门,老太婆已然口鼻出血,魂飞魄散。

    墨文烈气得束手无铂头上恨不能冒出缕缕青烟。

    盯着老太婆没有气息的丑脸,他一把甩开她发软的身子。

    不住口地咒骂着“可恶,实在是可恶”,真师亏一篑啊。

    他装病,忍受爱子被欺,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事态有些眉目,却不料一时大意,竟让她服毒自尽,真是太可恶了。

    他越想越气,围着老太婆的尸首,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圈。

    “啊,怎会怎会是如妃的娘亲她又怎会死了”匆匆而来的鲁戈,看到眼前一幕大吃一惊,虽然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刺客竟会是这样的身份,而且会死得这么干脆。

    “含是本王一时大意,才让她得逞,没想到她会如此狠毒,也怪本王总是小瞧女人”

    “这岂不是前功尽弃么”

    “死了和尚跑不了庙,樱桃那贱婢很快就会抓来”。

    墨文烈沉着脸,一甩衣摆,在椅子上坐下。

    鲁戈闻听,神色有些黯然,毕竟,他跟樱桃在海岛生活了多年,他知道依王爷的性子,这次,樱桃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去。

    说话间,樱桃被侍卫带了进来,一进屋,便看到了地上的尸首,脸色刷地一下,便变得惨白。

    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墨文烈盯着她,黝黑的眸子象一望无际的大海,深不可测,在他冰冷的气压下,樱桃情不自禁地打着哆嗦。

    “芷青呢”

    樱桃没想到这时,墨文烈还有心情关心其他。愣了一下,才嚅嚅地小声回答“在.如意阁”

    “在做什么”

    “在.泡药浴”

    “说清楚,是什么鬼明堂”

    “是.是.”

    “快说”墨文烈狠狠一拍桌子,声音象沏骨的寒风刮过。

    “是.一种治疗不育的药水”樱桃吞吞吐吐小声回答。

    “那她的衣物呢”说话之际,墨文烈脑中呼地闪过自己装睡时,陈芷青与樱桃的对话,脸色却象冷硬的石块,没有一丝情绪表露。

    “在.屋里吧”樱桃瞄着面前的尸体,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

    “好,本王陪你一起去如意阁,若依你所言,一切作罢,若不然.小心你的狗头”墨文烈呼地站起身,当先向门口走去。

    樱桃磨蹭地跟在后面,垂着头,一脸的木然。

    进到如意阁,墨文烈直接向樱桃的寝房走去。

    一拳震碎紧闭的门栓,顿时里面传出一声惊呼。

    屋中央,圆而高的木桶里,陈芷青一丝未挂泡在水中,浓浓的药味充斥在整间屋中。

    瞪着穿堂而入的王爷,她眼珠子差点掉落在地面。

    墨文烈无视她的存在,眼光四下一扫,便冷声喝问樱桃“贱人,她的衣物呢”

    “咦,姐姐,你的衣物呢”樱桃好象也很奇怪。

    “不是你的婢女帮我收起来的么”陈芷青望着她,一脸茫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刚刚差点闯下涛天大祸。

    “是哪个婢女,姐姐认得么”樱桃问得很认真。

    “应该认得吧,出了什么事王爷,你好了么妹妹,快将本宫衣服找来”陈芷青尽量往桶里缩着身子,掩糕裸的躯体。

    “还要演戏吗本王可以一直奉陪到底,只到你自己喊停为止,先找一身衣服,让这个笨女人出来”

    墨文烈一眼也不看陈芷青,好象她光裸的身体对他没有一丝。

    但他一句“笨女人”,却让陈芷青又羞又恼,轻咬下唇,垂着眼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樱桃慢腾腾地打开衣柜,拿出一身衣服,递给陈芷青。

    “门.”陈芷青面对敞着的大门,尴尬地小声嘟嚷了一句。

    “除了本王,还有人敢看么”墨文烈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

    陈芷青无奈之下,只好背过身子,羞答答地跳出水面,胡乱在身上擦了一把,便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你的戏,还要怎么上演”墨文烈继续审视着樱桃。

    樱桃头低得让人只能看到头顶,却不再辩驳。

    “那个女人真是你娘亲么”

    樱桃依然无语。

    “看来,你是打定什么也不说的主意,好,本王有的是时间,就怕你撑不下去,来人,将这贱人押至刑部,打入死牢,从明天起,秀茵入住如意阁,承继如妃称号,痕儿交由秀茵养育”

    “不要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樱桃一听这些话,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

    “你的意思是.舍不得孩子真是母子情深,好,本王就成全了你这份情意,来人,让二王子陪她娘亲一起入牢”

    “王爷.”

    此话一出,陈芷青跟鲁戈不由一起惊呼出声。

    “是要本王再说一遍么”墨文烈瞪着惊骇的侍卫,冷冷喝斥。

    “王爷,都是樱桃一人的罪过,你饶了痕儿啊,那可是你嫡亲的骨肉啊”樱桃再也撑不起一丝冷静,一下瘫软在地上。

    “说,什么罪过,如有一句虚言,本王就断你一根手指”

    墨文烈挣开她抱着自己双腿的手臂,神情淡漠冰冷,就象跟她从未有过一点一滴的关系。

    “王爷总是对臣妾冷若冰霜,对痕儿也带理不理,臣妾的娘亲才会起意要帮臣妾出口恶气,但她具体想怎么出,臣妾并不知情,臣妾错就错在没有拦阻娘亲,错就错在也怪了王爷.臣妾跟着王爷海岛多年,一颗心全系在王爷身上,所以倍受冷落,自然会心不甘.”

    “好个心不甘所以,就会欺负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所以,就会使计将他推落水塘,而水塘之下还暗藏凶徒,想以杂物致孩子以死地你怎会是这么狠毒的女人,若不是看在痕儿的面上,本王立即将你千刀万剐”

    墨文烈越说越气,脸阴得象暗夜的天空。

    樱桃捧着痛苦的脑袋伏在地上,一声辩驳之词也不敢说。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精细的策略,墨文烈是如何得知,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滚吧,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就象阴险的蛇蝎,随时等着实施毒计,王府因有你这样的女人,到处都乌烟瘴气,滚吧,永远也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

    墨文烈神情冷咧,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樱桃无声的抽泣着,伏在身上不愿起身,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儿呢那是她的心头肉啊。

    可是,她敢开口提孩子么这个绝情的男人,会不会连孩子一起赶走呢

    “还不快滚,难道要让侍卫拖你出去么”墨文烈一声怒喝,吓得樱桃一哆嗦。

    但,旋即她却抬起了头,直直地盯着墨文烈,眼神射着浓浓的怨恨“我立刻就滚,不过,我要将痕儿带赚反正,你眼里只有那个小兔崽子,我不能让痕儿在王府受人欺凌”

    “你找死”墨文烈一脚将她踢翻。

    气得胸膛急剧地起伏不定,半天,才稳下心神。

    “这会儿,你怕人欺负你的痕儿了你欺负无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本王的感受怎么没想过他跟痕儿是一样的小孩子,本王说你心如蛇蝎,都嫌太轻,侍卫,将这贱人速速拖至大街,交待门子,永远不许放她进来”

    侍卫一见王爷发此大怒,不敢迟疑,上来两人拖起樱桃便走。

    一路,不停传来樱桃的哭声及怒骂。直至再也听闻不到。

    墨文烈回眸,冷冷瞪了一眼,呆呆站在一旁发愣的陈芷青,一言不发,起身离去。

    陈芷青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心神不属,很是愁怅。

    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象樱桃所言,太过无情即使樱桃再怎么不对,总是跟他生了孩子,怎能将她赶出王府呢

    “以后将脑子放机灵些,别动不动就被人骗”墨文烈忽然在前面,嗡声嗡气地说了一句。

    突兀之下,陈芷青不明其意。

    “什么生孩子挑时辰,什么治疗不育的药水,都是那贱人骗你之术,以达到偷你衣物来行凶的目的,幸好,本王醒着,不然,明年此时,就是你我的忌日”

    陈芷青这时才模模糊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脸有些发白。

    “如妃竟有那么狠吗”

    “帝王之家争权夺利最是无情,你从未耳闻她穿了你的衣物来杀本王,众目睽睽之下,你能逃脱干系你一死,这王府还能有谁来掌管”

    陈芷青恍然大悟,只吓得冷汗长流“三哥不说,芷青死也想不出来,太恶毒了”

    墨文烈没有接腔,这时,两人已来到了他的寝房前。墨文烈推门而入,屋里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点了熏香。

    陈芷青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他已醒,再也不能象以前那般随意了。

    “进来”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墨文烈在屋中低声唤了一句。

    她慢慢走进屋子,看他斜倚着床头,垂眉敛目,神情很疲惫。

    当时,就忘了一切,忙走过去,关心的劝慰“你身子刚好,不易动怒,消消气吧”

    “怎么消呢”墨文烈一边说一边随手拉起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这时闷得发慌,再象以前那般按按吧”

    他的话,落在陈芷青耳内,脸蓦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台,难道,以前他竟然是在装病

    墨文烈一抬眼,露出一丝魅人心弦的轻笑“怎么让你按又不按了呢”

    陈芷青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恨不能地上立刻长出个地缝,让自己躲进去才好。

    “这么羞怎么要孩子啊”墨文烈坐起身,咬着她的耳垂,轻声低语,温热的气息抚在陈芷青耳后,撩拨得她连骨头都酥了。

    “三哥.你身子刚好”她扭捏地提醒着墨文烈。

    “过了今天,本王以后就会很忙,本王好想让你生个小丫头”

    墨文烈一面说,一面上下其手,片刻便将陈芷青扒了个净光。陈芷青久旱逢干雨,虽还有些担心墨文烈的身子,却不再坚持,一番翻去覆雨,陈芷青只觉对这男人的爱,又深了几许。

    刚过,墨文烈便穿衣下床,陈芷青顿时一阵失落,她多想拥着他美美地睡一大觉啊。

    “本王以后会早出无归,没有要事,不要再来打扰,好生看着穹儿,他尊称你一声娘亲,就要尽心照看,等他亲生娘亲来了,自然会还你清静”

    墨文烈淡然的表情,让陈芷青错觉得以为,刚刚跟自己翻云覆雨的另有其人。

    她压着心头微微的忌妒,故做随意的问“三哥准备接穹儿的亲娘入府么”

    “孩子只有跟着自己的亲娘,才最合适,本王说得对吗”墨文烈意味深长地撇了她一眼,陈芷青登时无语,明白,自己平时无所顾忌的念叨,全落在了他的耳内。

    墨文烈毫无留恋的扬长而去,甚至门都忘了帮她掩上,陈芷青一下从愉悦的颠峰跌落深渊。

    下午,在王府对面的酒家,王五领着小王子,正高兴地吃着香甜的糕点。

    两个老奴跟几名宫女将两人包围得严严实实。随着墨文烈的清醒,王府犹如铁桶般的禁制终于开始放松。

    冷如霜站在帘后,漠然地注视着那一堆人,情知,里面有一个她最亲最疼的小人儿,却没有任何理由去接近,心,乱到了极致。

    想象着孩子俊美绝伦的小脸,她实在压制不住抱一抱他的冲动,但一想到两名老奴如临大敌的警觉目光,她最终还是狠着心,悄悄退出了酒家。

    只觉心情异常沉闷阴郁,随便找了家酒馆,叫了两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烦闷之下,除了以酒消愁,她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

    刚喝了没多久,门外就走进一人,高大的身影,淡蓝的衣衫,一下遮去了满屋的阳光,她木然瞅了一眼,见是一陌生男子,垂下眼帘,自顾喝自己的。

    从眼帘下移动的阴影,她忽然发现来人竟向自己走来,她下意识地提起警惕之心。

    “兄台是浮云歌吧的东家林公子么”片刻,来人已来到桌爆彬彬有礼地问道。

    冷如霜心一松,这种问话,她听得太多了。

    启唇微微一笑,客气地应承“好说,在下正是林风,不知兄台有何事指教”

    “介意我坐下谈吗”

    “当然不介意,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兄台不必拘礼”冷如霜已学会很多这时空的专业言词。

    来人眼光一闪,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林兄看起来弱弱,没料到,却如此男子气慨”

    冷如霜盯着他脸上的笑,一阵失神,那淡淡的嘲弄好熟悉,她不由又认真打量一番,见来人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隐有贵气投出,不觉有些起疑,再加上王五刚说的墨文烈装病一事,她不由犯了嘀咕,难道,是那所扮

    一念及此,她眼瞳忽然缩小,在脑中快速想着自己的前前后后,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哪里露出过蛛丝蚂迹,既然他猜不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又有什么必要装神弄鬼找自己呢

    答案很明确,一定是自己疑心生了暗鬼。

    想到这儿,她脸色一整,从容问道“兄台,是找林风闲谈呢还是另有要事”

    “当然是有事请教,在下常年在墨都经营布业,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眼看林兄的歌吧,生意红火非凡,很想与林凡合伙经营,不知林兄意下如何”

    冷如霜听明他的来意,神情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就这事啊,可惜,林风已无意再呆在墨都,想要撤去浮云,即时返回榕城”

    “哦好好的生意,怎么要撤了呢不如.卖与我吧”来人闻听,一下显得神采翼翼。

    “好啊,你想要就卖给你好了”冷如霜喝净碗中的残酒,无所谓的一笑。

    “这么好的生意,你当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都是些身外之物,想要时再开就是”

    “林风好宽的胸怀,不知你这样的心胸,世上还能有什么事令兄台挂心啊”来人感叹不已。

    “我呀,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什么也不能在我心中驻足”冷如霜忽然一收感伤,扶案而起。

    “兄台,小弟先行告辞,有意的话,就到浮云歌吧来找我”说完,不等来人反映,迈着微醉的步子,向门口走去。

    “林兄,连在下的姓名也没兴趣一问么”

    “姓名算什么,张三李四,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你就是你,我知道你有意浮云便是”林风回眸一笑,潇洒的一摆手,大步流星的消失在酒馆之外。

    来人眼前不住闪动着那璀璨的回眸一笑,目光渐渐变得黝深,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住还有余温的酒碗,越握越紧,只到结实的碗在他手中化为碎片,他依然不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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