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穿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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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被绑缚着手脚,不用被蒙上眼睛,每日按时有人送来可口的饭食,还有精致的华衣可以穿。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米虫生活了吧。

    但是,李清婉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因为,她没有自由。

    除了这个小院子,她哪里也去不了,除了院子里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她谁都见不到。

    小姑娘不会说话,她便在院子里与守在外面的人说话,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开始还有人应答,后来不知道是惹烦了他们还是他们的到了命令,无论她在说什么的都没有了声响。

    锋利的匕首在床榻上又重重地刻下一条横杠,李清婉的心也开始往下沉。

    戈叔不是冲动的人,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想办法搬救兵,开始她还满怀希望,无尘公子那样无所不能的人物,定然是能够找到她的。

    但是,已经二十天了,没有一点儿消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都会想,若是无尘公子一直找不到她,她是不是就要在这里一直待到死。

    不行,绝对不行

    “叩叩”,有人敲门,李清婉赶紧把匕首藏进靴子里。

    不用猜也知道,敲门的人还是那个圆脸小姑娘。

    “进来吧”,李清婉轻唤。

    果然不出她所料,果然是她。小姑娘手里捧着一身衣服,嫩黄的颜色,质地轻薄,缓缓朝她走来。

    李清婉的眉头越皱越紧,那是一身女装

    小姑娘把衣服放在床榻边上,走到她身边便要动手给她脱衣裳。

    李清婉往后退了退,避开小姑娘的手,“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用你伺候出去”

    她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一直都不错。今日里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对她说话。

    显然小姑娘是料到了她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脸上神色未并变。她指了指李清婉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刚刚她拿进来的衣服。

    意思在明显不过了。这是让李清婉换女装了。

    李清婉的脑门上已经有汗珠溢出,把她囚禁在这里的人竟然知道她是女子。还要让她穿回女装

    “我是男子,怎能着女装我再说一次,出去”就这么一个小姑娘,若是用强的也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她就是死活不穿,小姑娘又能拿她怎样

    这样想着,李清婉到不似刚刚那般恐慌了。她学着无尘公子平时的样子,冷肃着一张脸,声音也冷到了极致。

    不知道是她学到实在不像,还是这个小姑娘心态太好。竟然对她的疾声厉色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对,也不是没有反应,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无奈和同情的光芒。

    她同情她,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细想,原本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却以极快的速度在她胸口点了两下。

    怪不得给她松绑。怪不得让她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原来看管她的身竟然是个练家子,人家是有恃无恐

    李清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有些绝望的看着圆脸小姑娘。

    小姑娘先是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推了下来,直到不着寸缕。

    鞋子里的匕首被发现了。小姑娘也没有特别的表现,只是放在了案几上,看来是不会没收了。

    李清婉只庆幸一点,她把方形石和齐妃娘娘给的书卷藏在了床榻下面,所以小姑娘并没有发现。

    大红色的兜衣,纯白棉质的亵裤,内黄的襦裙,小姑娘手脚很利落,不大一会儿便把女装给她穿好了。

    “穿也穿好了,是不是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李清婉的声音依然冰冷,但是到底没了底气。

    小姑娘对着李清婉一笑,似是对李清婉的打扮还不满意,颠颠的跑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竟然拿了一匣子首饰。

    小姑娘的手很巧,三两下就给她绾了个发髻,还在发上插了绢花,又给她戴上一套素净的银头面才算罢休。

    李清婉幻想过无数次换回女装的样子,但是却没想到她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换回的女装。

    收拾妥当之后,小姑娘就解了她的穴道。

    眼巴巴的看着小姑娘把她的男装收走,也彻底灭了她换回男装的念想。

    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些天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就要换女装了定然是有事要发生了。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傍晚时分,往常这个时候小姑娘都会给她送来晡食,但是今日却没有。

    她不饿,但是二十天已经养成的习惯突然的改变还是让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天全部黑下来的时候,圆脸小姑娘终于来了,但是却没有带来她的晡食。

    双手重新被绑缚住,眼睛上也被蒙上了黑布条。

    小姑娘把她扶到案几边上坐好,不大一会儿,便有一个铿锵的脚步声传入耳朵。

    那个人坐到了她身边,与她挨的极近,她能嗅到那人身上的气味。

    不是无尘公子那药香与茶香混合的美好味道,却也清新自然,不难闻。

    小姑娘把丰盛的菜肴一个一个地摆在案几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出去之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李清婉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炸开了,敏锐地感受着身边那人的一举一动。

    一只大手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脸,在她的脸颊上停留了半刻,然后便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是那个把她带到这里的男人,是偷偷吻她的男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李清婉佯自镇定,冷冷地问道。

    那个男人并没有说话,李清婉再接再厉,“我认识你”不是问句,她敢肯定,若是不认识,他又何必蒙上她的眼睛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微微地震颤。显然,她说对了

    这些天,一个名字多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但是不敢确信。

    他已经娶妻,还是他亲自求娶的。再者,他不是已经忘记了吗,怎么还会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现在,那个名字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那么的清晰,“文远怀,你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室内恢复了安静,李清婉就像是一只战斗的老母鸡,挺直地坐在那里。梗着脖子,微扬着头,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个样子,是文远怀从来也不曾见过的。

    他好看的桃花眼里现出了疑惑的微芒,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手再次抚上了她的脸。她依然梗着脖子,没有躲开。

    大手慢慢上移,最后停在布条上,手指轻挑,布条随即落了下来。

    室内昏暗、跳动的烛火让他的面容明明灭灭。但是这样就足够了,足够让她看清楚他的全貌。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他问。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想起,目视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回答。

    最后,还是文远怀败下阵来。

    都说一物降一物,如果说能够降住李清婉的是无尘公子的话,那么李清婉无疑便是文远怀的天劫。

    “阿婉,看着你待在无尘的身边我很嫉妒,嫉妒的受不了阿婉,你还活着,却不回来找我,为什么我之前明明认出了你,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先回答了李清婉的问题,然后再次强调自己的问题。

    李清婉觉得很可笑

    她也确确实实笑了出来,脸上还有些坑洼,但是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严重,肤色也白皙了很多,再加上这一身清丽的打扮,她已经和他记忆里的阿婉相差无几了。

    只是,只是他的阿婉从来不会这般笑,笑的这般张扬,这般的肆意。

    她只会温柔浅笑,之后含羞地看着他怯怯地笑。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收住笑意,李清婉冷冰冰地问道。

    这样的冷,直达文远怀的心里,他的没轻轻地蹙起。

    这个动作是那般的熟悉,但是,不同的人做出来却又不一样的效果。李清婉看着文远怀蹙起的眉头,心里莫名地开始烦躁,开始思念

    “阿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还会有事隐瞒于你不成”文远怀盯视着李清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动作。

    他的目光还算澄明,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知,还是太会演戏

    李清婉更倾向于前者,在原身的记忆里,文远怀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却是如他所说,他也从未隐瞒过她什么。

    “我若是说了,你可相信”李清婉毫不示弱,一瞬不瞬地看着文远怀。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文远怀有些不适应,微微侧开了脸,眼睛落在案几上,饭菜还一点儿都没有动,但是现下谁还有食欲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他说。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这是全然的信任,但是,这样的信任碰撞了挚爱亲情呢

    “通敌叛国的不是我父亲,而是你爹文飞扬,大祈的权相文大人我父亲不过是替罪羊罢了”李清婉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说的也很缓慢。

    文远怀听的很清晰,但是,若是可以,他真想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不,不可能他与你爹是多年的好友,有同生共死的情谊,怎么可能让你爹去当替罪羊一定是你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文远怀急急地辩解。

    李清婉的脸上再次绽开了笑意,这一次,比刚刚更加的肆意与邪魅。

    “文远怀,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你也怀疑过不是吗若是你那般的确信文飞扬是清白的,你又何必如此的慌乱”

    硬生生地撕下别人的伪装,看着他鲜血淋漓,看着他痛不欲生,看着他悲痛欲绝,李清婉没觉得有多愉快,反而是内心里的怅然越来越多。

    在他的心里,无论他的父亲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也终究是他的父亲。

    就算是文飞扬设计杀害了肱骨忠良,他的心,也依然是向着文飞扬的吧。

    这个样子的文远怀很真实,但是,却在也没有了与她并肩而立的资格。

    不,不对,从她重生而来,从她坐上无尘公子的马车,他与她,就再没了可能

    文远怀更加的慌乱了,他想拿案几上的茶盏,却不小心将茶盏打翻,盈绿的茶水沾湿了他的衣袖,他却毫无所觉。

    好半晌,文远怀才镇定下来,他看着李清婉,“阿婉”

    “文远怀”,李清婉打断他的话,“不要试图为文飞扬开脱,他犯下的错不是你一两句话便可以消弭的你兴许还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没有权利告诉你。但是,我要告诉你文远怀,若是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包括你父亲陷害我父亲的真正原因之后,还能绞尽脑汁地的为你父亲说好话,那我就真的无话好说了”

    说完这些,李清婉不再去看文远怀,她的手还绑缚着,但是她的双腿却是自由的。

    费力地从席榻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外面的空气很好,应该是月中了吧,月亮很圆很亮。

    静夜是那般的美好,但是,掩盖在黑暗下的罪恶被挖掘出来之后,还会这般的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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