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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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咬着嘴唇不说话,却听他在身边柔声说:“你想见他,不用去皇宫回宫府等着,就能见到他了”

    她十分意外的抬眼问道:“他要去宫府”

    “宫府家主亡故,八大长老也一夜之间全部遇难。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应该会亲自到府上过问的”

    他抬手将她肩侧的青丝捋了捋,安慰说道:“鬼面春,你是经历过大劫大难之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记得冷静,都要记得你是鬼面春,不是慕容春”

    他潺潺低缓的语气让她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

    没错,慕容春已经被剪战天残忍的剥皮拆骨,尸骨无存了

    从前的种种恩爱缠绵,都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是她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错觉

    到最后,只有血淋淋的杀戮,赤裸裸的利用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回宫府的途中。鬼面春想起司重光这几日都不见踪影,便问:“重光,前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他回答说道:“其实一直都在司府接受了家主授礼之后,父亲司仲源让我在祖庙里面熟悉族中事务,限令我七日不能出府”

    “那他将家主信物交给你没有”鬼面春问。

    重光有些晦涩的笑了笑:“没有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司氏的家主信物是什么样子”

    她停下脚步,狐疑道:“你通过了家主甄选,也完成了家主授礼,司伯父为什么不把家主信物给你”

    他倒是没把这家主信物放在心上,语气平淡的说道:“父亲让我在祖庙学习事务,七日后便将信物交给我我这还没到七日呢,小黑说地陵有异样,我便偷跑出来,到宫府找你来了”

    鬼面春想起了万劫门,心中有些不安,提醒说道:“重光。司伯父对你十分呵护,他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这次为什么一直压着信物不肯交给你,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他云淡风轻,不以为意:“从庆阳城回帝都的途中,父亲从歹人手中救下了一位柔若无骨的妙龄女子。父亲十分喜欢,回府之后就纳为新夫人,日日夜夜都在这位新夫人的房中”

    他露出些只有男人才懂的暧昧笑意,接着又道:“父亲大概是把家主信物的事情忘记了吧估计得等他腻了那女子,才能想起这事”

    鬼面春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她拉着重光,十分认真的说道:“重光,你听我的,尽快想办法把家主信物拿在手里吧万劫门的人不惜屠杀我宫氏八大长老也要得到家主信物。肯定会对你司氏一族的信物也觊觎已久,说不定那半路捡回来的女子就有问题”

    “好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重光说着,牵着她的手,快步往繁华的都城走去。

    一路上,鬼面春都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

    宫府。

    宫瑶芝十分能干,将宫府内外事宜安排得井然有序,看见鬼面春从外面回来,她急忙迎上前,语气恭敬:“家主,你回来了”

    “嗯”鬼面春问:“都安排好了吗明日就能让父亲下葬”

    宫瑶芝回答说道:“嗯,都安排好了听说南刹也已经回了帝都,明日等他见父亲最后一面,咱们就送父亲入土为安”

    鬼面春停下脚步:“南刹回来了他在哪里”

    “他没有回府一回来就去见新帝去了”

    宫瑶芝见她神色当中有些失望,遂安慰道:“他是新帝跟前最得力的少年将军,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见新帝也是应该的”

    鬼面春站在廊下,与宫瑶芝说了一会儿话,宫瑶芝见她神色疲累,便叫了两个家奴,护着她回房间休息。

    她这一段时间,折腾的也确实是疲乏至极,靠在软榻上不消片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惜的是,在睡梦中她也得不到片刻安宁

    一会儿是剪战天缱绻缠绵的目光,一会儿是金戈铁马的杀伐沙场,各种纷乱的画面纷沓入梦

    她小心的行走在梦境当中,惊见剪战天身穿金丝皇袍,冷冷的站在前方。

    他的身上,有局外人的冷漠,主宰者的傲慢,还有刽子手的残忍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见锋利的铡刀快速落下,父皇母后被当场腰斩,温热的血喷得她满脸都是

    她惊声惨叫,仿佛那铡刀落下来,将她的身体也一斩为二

    她巨痛无比,惨叫着扑向剪战天,伸手将他的脖子一把掐住,口中凄厉的喊道:“剪战天,我要杀你了,我要杀了你剪战天,我要杀了你”

    她使劲用力,恨不得将他的脖子一把拧断

    却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吸艰难的唤她:“五妹妹,五妹妹你醒醒,咳咳醒醒呀”

    接连着叫了好几声,她这才从梦境中慢慢抽身而出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英气逼人的年轻面孔,而她的双手,还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她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他,身子也快速往后面退去:“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去见新帝去了吗”

    他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尽快回来看看了”

    宫南刹稍稍喘息了一会儿,道:“你刚才说梦话了”

    她从床榻上面跳下来,扯了外衣过来披上,然后语带愠怒的说道:“身为兄长,这样出现在妹妹的闺房当中,你觉得这样妥当吗”

    他目光中带了些审视的味道,重复刚才的话题,道:“五妹妹,你刚才说梦话了你在梦里惊声痛哭,还说要杀了剪”

    她被戳破掩藏的心事,顿时来了怒气,操起手边一个瓷枕砸了过去。

    同时提高声音呵斥道:“闭嘴我只问你,身为兄长,在妹妹熟睡的时候溜进妹妹的闺房,合适吗”

    宫南刹伸手将瓷枕轻松接住,见她有些羞怒,忍不住也正了正神色,回答说道:“在你的眼里,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可是在我的眼里,此时我只是家主成员,而你却是宫氏家主我们之间,不应该有那么多男女之防”

    他一身软甲戎装,年轻英朗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一双眸子却藏着些令人不容忽视的锋芒

    鬼面春看着这样的宫南刹,怒气慢慢消了些。

    她收回目光,推窗看了看屋外天光,暗声说道:“我觉得你回来之后,应该先去看看父亲的遗体拖着一直没有下葬,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要等你见他最后一面”

    他道:“我已经去灵堂看过了”

    声音停滞了片刻,又道:“五妹妹,谢谢你”

    她问:“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找出弑杀父亲的真凶也谢谢你一直将九公主放在心里,恨她所恨”

    他眸色幽黯,低声又道:“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为九公主报仇呢”

    鬼面春闻言一怔:“你”

    “今夜无意中听到五妹妹梦境中的痛呼,窥得五妹妹的心愿,实在是我宫南刹这段时间最为畅快之事”

    他对她笑了笑,无所顾忌的坦陈道:“自九公主亡故后,我努力上进,尽量在新帝面前出头,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重用,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剪战天,为九公主复仇,为慕容皇室复仇”

    鬼面春一脸的诧异,看着宫南刹,张开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你,你对九公主”

    宫南刹眼底有亮色浮起,神色忽然有些许羞涩:“几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毫无所成的纨绔小子,九公主却已经修为惊人那日得见她以内元之气凝成一柄寒光湛湛的雪影战刀,一个漂亮的腾跃,直接将剪战野从马背上面挑下来”

    少年的情根,在那一刻便已经种下低介吉号。

    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惭,深知若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他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徒,九公主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他的身上停留分毫

    回去之后,他刻苦修炼,很快就从年轻一辈当中脱颖而出

    而九公主,却嫁给了剪战天

    他失望难过之余,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更加勤奋的习练,力争成为可以暗中守护她的人

    不曾想,老天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慕容皇室倾覆了

    他被父亲禁足,不能踏出宫府半步,后来见他狂躁不安,生怕他的言行会为宫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便将他关在禁室当中

    待他出来之时,九公主已经被剪战天剥皮拆骨,尸骨无存

    他将这份仇恨隐匿在心里,开始有预谋的靠近剪战天。

    剪战天刚刚即位,正是用人之际

    他很快就取得了剪战天的新任,成为最年少的将军,手中也有了一部分兵权

    这段时间,他的心里一直都憋着一句话,那就是:“剪战天,我要杀了你,为九公主报仇”

    可是这句话他从来就不敢说出口,就算是在睡梦中,他心里也紧紧的绷着一根弦,生怕一个不小心,泄露心声,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可是今天晚上,这句话从五妹妹鬼面春的口中呼出,他觉得酣畅痛快之余,也认定了五妹妹与他一样都怀着同样的心思,那就是要杀掉剪战天,为九公主报仇

    当下心中再无顾虑,对鬼面春将所有的原委都和盘托出

    鬼面春听他说完,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站在窗边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宫南刹今夜却是有些兴奋的,他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又道:“明日是父亲与八大长老一起下葬的日子,他会来而且,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放松警惕,五妹妹,咱们”

    听他语气,竟是一直都在预谋这件事情

    而他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坚持,就是为了能手刃剪战天,为九公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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