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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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紫鸢便身着一套极其正式的衣服,也将头发好好地梳理了一番。这才入了剑阁。司剑管天下剑,剑阁便是这众剑的栖息之所。入目有薄如冰的剑,有红胜火的剑,有状似蛇的剑,各种剑以各异的姿态立于剑阁,错落而又有致。仔细看整体,所有剑却又似以极其恭谨的姿态围绕着中间一个石质剑匣,而那剑匣立于诸剑之中,恰似有着帝王之姿。

    紫鸢进来的时候,司剑正注视着剑匣。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早在你破阵前数月,我便感应到昆吾躁动不安。我自幼通剑魂,此次却不知道为何这次完全不能洞察昆吾的心意。我想过很多可能性,还去寻访了一些对神器颇有研究的人,结果都无定论。所以我大胆猜测,也许他认为时机已到,想认主了。故而思虑一番,我便等着你破阵之后,再让你今日前来,看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紫鸢唔了一声,站在司剑身旁,也跟着一起打量起了这石制剑匣。剑匣并无太多修饰,正面有一段类似咒文的东西,而咒文之上是一串银铃手链。

    司剑看着紫鸢一脸迷惑道,“只有能力够强的人,才能取下手链。而只有有缘之人,才能开启剑匣。”

    司剑后退几部,留紫鸢一人直面剑匣。紫鸢五指向前,以念力,隔空取物。这原是极简单的。然而紫鸢却似与人拔河一般,不过片刻额头已经出汗了。好在手链已然松动了。又是僵持了一会,手链终于脱离了剑匣。并且极其精准地套入了紫鸢的五根手指之中。然后紫鸢的手指便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带动着银铃手链发出阵阵音律。紫鸢惊讶地发现,这音律她曾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听过。

    随着银铃不断动着,那剑匣的盖子缓慢地往下沉。紫鸢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剑中之祖,昆吾剑。

    传说昆吾剑乃是盘古氏第八代始祖的脊椎骨所化。但看起来并不是人的脊椎的形状。不论是形状还是表面的纹路,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独独可叹的,一是那另诸剑臣服的霸气,一是剑身上五个并不规则排列的小坑。

    紫鸢正在奇怪这怪异的小坑,手中的银链已自己飞向了昆吾,并瞬间潜入剑身,那形状却看起来像是弯成一圈的脊柱。而银链飞出之时也恰恰割破了紫鸢的五个手指头。每根手指各流出了一滴血如同受到召唤一般,一一钉在了五个小坑中,而后那五个小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个同那手链入剑后一样的圈状脊柱。

    紫鸢伸手一探,昆吾便飞入她的手中。握着昆吾的瞬间,昆吾的情绪立马被紫鸢感应到了,是雀跃。一如紫鸢此刻的心思。

    司剑通剑魂,如何不知昆吾此时散发出的喜悦,遂在一旁看着笑道:“如今仪式已成,从此你便是昆吾的主人。 只是...  ”

    紫鸢疑道,“只是什么”

    司剑道,“昆吾是上古神器,如今认主,其实是件大事。但是为师担心过分招摇反而给你惹来祸事。”

    紫鸢笑道,“这有何难,不说给别人知道就好了。你这么说,岂不是昆吾我也不能随身携带了。”

    司剑笑道,“你若将他带在身边,我看不用说,立马六界八荒都得知道你这个小龙女了。昆吾有个厉害的地方就是,于千里之外,只需其主以意念召唤,须臾便可到达主人面前。”

    司剑与紫鸢再聊了一会,便出去了。紫鸢在剑阁之中,像见了老友一般,开心地抱着昆吾说了很多她自己藏了多年的心事。而后抚摸着剑身,再后慎而又慎得将他重新收入剑匣。

    自认主之后,紫鸢每日便入剑阁习剑。正如传闻中一样,得了昆吾之后,紫鸢的剑法和剑气都增益良多。她自己结合藏书阁中的剑谱,创了一套昆吾剑法,旋转连绵。各定式之间,又含上中下三招。结构紧凑,攻守明显,协调连贯,轻灵多变,且内容丰富,劈、点、撩、云刺、抹、压、扫、截、拦,剑之所至,寒光闪闪。

    她研究出了道道便将剑法反复改良,择了一日便对着司剑显摆了一番。司剑心叹,“果然是青出于蓝。”

    得了师傅的褒奖,闷骚如紫鸢自然难免有些得瑟。得瑟之余,恰恰怀川来了封书信,说邀她上天界来喝一杯桃花酿。紫鸢不由乐呵地想,今儿个真是个好日子呀。

    紫鸢乐呵还有理由,因着这桃花酿是她和怀川一起做的。桃花是她与怀川第一次去那桃花林中二人一块采的桃花,那一日恰是三月三。酒是怀川自己新酿的清酒。将那阴干的桃花浸入盛酒的瓶中,再封好口,埋在怀川自家后院那颗风流的桃花树下。怎么想都别有一番风味。

    紫鸢到怀川那儿的时候,怀川正在那棵风流的桃树底下。之所以紫鸢一直赞叹那个桃花树很风流,是因为这棵树很是有些歪七扭八,换成文雅的说话,甚婀娜。作为一棵树,能扭成这样,除了赞叹它风流,似乎只能词穷了。

    桃花树下摆着石桌一张,石凳两个。桃花酿盛在白色琉璃盏中,更添颜色。一阵清风来,桃花酒香便随风钻入了紫鸢的鼻子。

    紫鸢小小卖弄道,“世味总无如此味,深知此味即渊明。”

    说罢便坐上了石凳,端起了琉璃盏。轻呡一口,口齿留香。果然好酒。

    这时才看见石桌之上还有一碟桃仁。怀川拾起一颗递给紫鸢道,“听说饮过桃花酿再吃桃仁,味道更加,你且试试。”

    有东西好吃,紫鸢自然乐的多多尝试。

    怀川看紫鸢喝过桃花酿,脸色红扑扑的。不由笑道,“古书说道,常饮此酒,可令百岁老人面如少女,脸色红润,古人诚不我欺。 ”

    紫鸢撅起嘴巴,鼓起腮帮道,“可是我不是百岁老人。”

    怀川笑道,“小生不知姑娘今年贵庚。”

    紫鸢眉毛轻挑,得瑟道,“请叫我百岁少女。”

    怀川笑道,“那我美丽的百岁少女,可愿意嫁给我这个千岁青年为妻,让我陪你走到白发苍苍呢”

    过去的近百年间,紫鸢确实时不时会听到怀川这样的求婚,她每次都是毫不思索就拒绝了。可是现在,好像有一些不同了。她思索了许久,沉默了许久,终于顶着绯红的脸颊点了点头。

    怀川其实早就被她拒绝习惯了,但是这没有什么,他不是什么爱计较脸皮的神仙。也了解她自己有自己的主见和顾忌,所以他时不时也会问问,即使不能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是毫无疑问,他问过的那段时间,紫鸢都会比较开心。女孩子,即便拒绝婚事,但是有人表示喜欢,怎么会不欢喜呢

    可是她居然答应了,他反而有些小惊讶。便问道,“之前都拒绝,怎么这次答应了”

    紫鸢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有点儿小受伤。忧伤道:“这么惊讶,所以你其实并不想我答应吧。”

    怀川笑道,“怎会我自是日日盼着你答应。只是因为你老是拒绝,突然答应,我也难免好奇。”

    紫鸢看着怀川,咬着嘴唇,思索一番道,“怀川,你会为我守住秘密么”

    怀川点头。并随手设置了个隔音的屏障。

    紫鸢让怀川附耳过来,将昆吾认主的事说给了怀川听。紫鸢心里想着,昆吾认主是对自己的能力的肯定,所以虽然不能说因为这个就跟怀川一样能干。起码不至于相差太远。这样,她才敢接受怀川的求婚。

    怀川听完她的秘密,也听出了她的这些心思。他一时有些百感交集,不仅仅是惊喜,震惊,还有紫鸢看不懂的东西。他忽然觉得自己居然也有词穷的时候,只能将紫鸢搂在怀里。

    紫鸢觉得他今日抱自己,抱的格外紧。她将这个动作理解为怀川激动了。她还听见怀川的心里噗通噗通的一阵乱跳,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的情况。她觉得怀川此番真的格外激动。

    大部分时候,怀川都会送紫鸢回到仙山。这次他却说有很急的事要处理,所以没有送紫鸢。然而,这并不影响紫鸢的好心情,人一高兴,就容易关注起四周来。也就感觉到后侧面有人似乎跟了自己一会且指指点点。紫鸢想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她故意一个猛回头,果然后来的人不见了。她使了个障眼法,骗的后面的人以为自己走远了,而后成功的听了一个墙角。

    墙角的主人是两个小仙娥,也就是适才跟着紫鸢的两个人。看这发型和衣服,阶品并不高。

    仙娥甲道,“你看见了吧,那个就是传说中怀川上神的心上人。”

    仙娥乙道,“长得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看样子阶品也不高,听说是个龙女,勉强也能算个神仙。”

    仙娥甲听着仙娥乙的话,似乎颇有些受用,两人不自觉又靠得更近了。甲道,“就是,都不知道上神看上了她什么。听说就是她,挑唆了怀川上神开罪了我们轻水上神,彼时上神在凡间历劫,上神资质聪慧,还未及笄就已然恢复了神识,却因为凡人之身被这厮好生欺负。 你若见过我家轻水上神的风采,便知这龙女跟上神,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家上神为人又很是心善,即便在凡世时受了委屈,恢复了仙体也不曾找过这龙女的麻烦。怎像这个龙女,整日折腾些是非,着实惹人厌恶。”

    他们还欲说些什么,紫鸢已然从墙角爬出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本来想再多听些,奈何我突然想到些事得回去处理。但是适才有两个地方,我不甚懂,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问清楚的原则,我想请教,我勉强算个神仙,那不勉强是什么呢再者,我既然整日折腾是非,那你两个还这么不怕死的说我的坏话,不怕我给两位折腾点是非出来真不知两位是没长脑还是胆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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