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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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夜抱紫鸢回去了她的寝宫。看着她微肿的眼皮,心中心疼,又有些醋意翻腾。他嘱咐婢子用绢子沾了热水,自己亲自给她敷着眼睛。紫鸢虽不吭声,却用手拉着冥夜的手,不肯松开。

    冥夜知道她想他守着。就将她的手反握着,示意她安心。忽又想起她刚才似乎磕到了膝盖,遂又赶紧把她裤腿掀开。冥夜好是无奈,这该是下了血本的猛啊,才能被藤椅磕出这一大一坨的淤青。冥夜忙着叫婢子拿来活血散瘀的药。他将紫鸢抚着坐起来,一边帮她揉着脚,一边道,“今日之事怪我。”

    紫鸢把头藏在膝盖中间,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冥夜,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冥夜帮她从膝盖里捞起来,然后顺势拥着她,抚着她的背,说,“好。”

    紫鸢头搁在他的肩膀,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她说,“冥夜,我想和你好好的。”

    冥夜依旧抚着她的背,让她整个人舒服一点,道,“嗯,我也是。”

    而紫鸢难以启口的话,却在心里,难得几分慎重其事地向冥夜默默许诺。“冥夜,我知道你爱得比我多,也比我深。对不起,我们的爱情里,我慢了好几拍。但是我会慢慢赶上你。我希望我们的爱可以长长久久,细水长流。”

    就在紫鸢还在计划盘算着要如何招待牡丹和师傅的时候,白泽却翩然而至。白泽此番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他原本出来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仙乡之中虽有许多外面没有的药材,但也缺失了很多药材。要治紫鸢的伤疤,数十味药材独独缺了那天山白池里特有的仙草,故而他自然要出来走一遭。

    这仙草吸日月之精华,于偌大的白池万年也不过寥寥可数的几株。且三千年一开花,再三千年才成熟,不比那蟠桃来的容易。可见今一族尊神回来且亲自来求,那自然是不得不给。但是也不能白给,掌管天山的老儿棋艺精湛,打遍天界无敌手,高处不胜寒,独孤而求败。他与白泽早年也是棋逢对手,如今好不容易等来对手归来,怎能不一解这千年孤独之苦。

    于白泽而言,反正紫鸢这一身的疤也整了好几百年,不差这么十天半个月。加之他也是专注一境之人又是乐得跟别人比试寻乐,所以他自然就喜滋滋地答应。这么心无旁骛地往天池之上摆上了棋局,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自然不用说,白泽必然是赢了。所以他带来的好消息就是,紫鸢这一身的伤疤可以除去了。

    紫鸢自然是有些激动了,她拼命地压制着自己噗通狂乱的心跳,问道,“是就像全身换皮那样么换完之后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如陶瓷般的瓷肌么”

    白泽看着她那么又笑又跳的模样,依旧保持好风度,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换皮,而是拿白色的纱布,包裹着药草将你整个人裹肉粽那样裹起来。让药力慢慢渗透进去。由于这段时间,你不能洗澡不能见阳光,加上可能过分憋气,原本有伤疤的皮就会在药力作用下,逐渐变松并脱落。然而等你的疤脱得七七八八了,要换一次药,那时候的药就是生肌用的。让你的新的皮肤快点长出来,且尽量控制新长出来的皮肤跟原本的皮肤颜色不要差太远。如此反复几次。所以压根不是换皮,说的专业点,就是蜕皮。然后,我顺路跟你提一提,你的眼睛我目前还没找到药引,所以短期内,你还是只能靠着目前微弱的视力行走江湖。你说你要真是瓷肌,成天被你这视力害得磕磕碰碰的。该碎成啥了”

    紫鸢原本还激动的心被白泽打击得心如死水。只能忧伤地说道,“碰瓷这种伙计,不是专业人士还是不要了。我就想要回我以前那个特别普通的肤质,真的。”

    白泽做事向来是说干就干,图的是一个效率。所以冥夜不过是跟妖界的将领们和大臣们开了一个例行的会议,回来再看见紫鸢的时候,就已经从一个活蹦乱跳的猴子变成了一个僵硬无言的木乃伊了。

    白泽整好了紫鸢,就在妖界游玩起来了。而一代妖王冥夜则成了紫鸢的贴身监控,无死角地记录紫鸢的反应,及时地向白泽反馈并寻求最佳解决方案。

    上药一个时辰,紫鸢表示很舒适。

    上药三个时辰,紫鸢表示很枯燥。

    上药八个时辰,紫鸢在过去的四个时辰里都在睡觉。

    上药一天,紫鸢还在睡。

    上药两天,冥夜将在赌坊里捞了大把珠宝的白泽叫了出来,问为何紫鸢还在睡。白泽反问,除了睡觉她还有别的更有意义的事可干么

    上药第三天,紫鸢终于爬起来了。因为她终于找到了有意义的事。她最初想到的是吓人,可是由于自己本身并不适合到处挪动,加之妖界对奇形怪状的东西的包容心向来比较宽广,所以压根就吓不到人。所以呢,她选择了另一个比较具有杀伤力的事做,那就是恶心人。

    恶心的对象,当然只有冥夜啦。

    比如,她会忽然骗的冥夜靠近她,然后准确无误地用裹着纱布的手臂,吊着冥夜的脖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冥夜,你喜欢我吗”

    冥夜哭笑不得,“喜欢。”

    木乃伊继续靠近冥夜,道,“那你觉得我现在漂亮么”

    冥夜看着一个木乃伊肉粽,昧着良心说,“可爱啊。”

    木乃伊再接再厉道,“那你夸夸我呗,哪里漂亮了”

    冥夜痛苦地伸手召唤着三颤子道,“三颤子,快,帮本王夸夸娘娘。”

    再比如,肉粽确定周围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会无视周身捆着的这些布条,违反人体工学各种搔首弄姿,完了觉得把冥夜恶心的七七八八了,再来一发大招,张开挂着布条的手臂,努力的撅起嘴巴,让整个纱布都往上凸起一些弧度,向着冥夜的方向,“求亲亲。”

    这么折磨着冥夜,终于熬到了十日后,白泽嘱咐了一众婢子给紫鸢换了药。冥夜被紫鸢强烈要求隔离在了外间。虽然知道她蜕皮很成功,但是看见那送出来的纱布里面血迹斑斑,冥夜很是心疼,也不知道她到底多难受,早知道就不要让她去这个伤疤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介意。这么想着,连带这几天被紫鸢虐待的委屈也一扫而空。

    换药以后,便是开始长皮,紫鸢自是瘙痒难耐,为了转移注意力,虐待冥夜的节奏也有些变本加厉。所幸牡丹终于过来了,她跟紫鸢讲着过去几百年的奇闻轶事,紫鸢听得入神,倒也将虐待冥夜的事给搁置了。

    又过了十日,终于可以拆掉纱布了。紫鸢自己倒是不得看见,但是自己摸了摸,好像没有像从前那样有凸起来的伤疤了。而且模模糊糊地瞅着,也好像看不到之前那种深色的印迹了。不过唯独一处,白泽也无法将它修复。就是紫鸢脊柱那个位置。那个疤痕不是噬魂弓的箭矢射出来的,而是当初她脊骨尽碎,昆吾埋入她身体,与她脊柱融为一体的位置。好在这个位置在紫鸢颈脖子下去一点的位置,平日里衣裳遮挡着,也看不到。所以,对这次的治疗效果,紫鸢真心满意,无比感激之中,觉得厚脸皮的白泽乃真神医也。

    白泽看见效果不错,自然也就离开了妖界,去给紫鸢寻那治眼睛的药了。紫鸢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族尊神为了自己,跑上跑下。白泽倒是难得发自肺腑道,“当初墨隐因着我这个师傅,过得一世都郁郁寡欢。他惟愿你可以过的肆意快活,我这个做师傅的,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就是帮他实现这个愿望罢了。”

    而在一旁的云微则内心悄悄地打起了变鼓。也就紫鸢这个傻丫头才信自家神君那一通鬼话。白泽哪有紫鸢想的那般勤勉。每日不是去这个熟悉的人那里顺茶水,就是去那个老友那里赏名花。偶尔想起紫鸢这事,才去天山那里下了个棋,赢来的。他这样轻轻松松就换来的是在妖界白吃白喝白住,而且所有花销都记冥夜头上。云微心里默默地絮叨着,“姑娘你有空,问问你家夫君,近日可有觉得囊中羞涩,国库空虚啊”

    这拆了纱布,又在宫里修养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冥夜这才松了口风让紫鸢出去玩半日。冥夜默默叹着,这说怕被太阳晒了新长的皮肤会颜色不均匀被风吹了会疼的人是紫鸢,这哭着闹着好像自己囚禁了她虐待了她的人也是紫鸢。真是前世欠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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