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策马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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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景离不禁伸手轻轻捧起奚茗的脸庞,撷去一颗滴落的珍珠。很反常地,奚茗竟然没有排斥,只呆呆地站在那里,身体僵直、凝望着卫景离,眼神里充满了忧伤与悲痛,甚至还有几丝哀求。望着这眼神,卫景离的心骤然下沉,下沉,最后坠入一个无底洞中漾出层层涟漪。这便是心痛吗

    “不要再哭了。”卫景离温柔而小心地说道。

    在卫景离的印象中,眼前的这个小女子是极少哭泣的,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坚强的,乐观的,健康的,所以她没心没肺的笑容,无拘无束的自在和天马行空的想法都深深地吸引着他。仅有的那么几次,卫景离还是撞见了她的脆弱。

    她被带进清字营的第一年,她那么小的人儿竟蜷缩在慈云山脚下的凉亭中嚎啕大哭;第一次因为训战受伤之时,她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哭泣;母后祭日的夜晚卫景离跪在祠堂,而她早已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她的脆弱和时常没来由的悲伤令他心疼,也让他不知所措。正如此刻,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停止哭泣,才能安抚她的心呢

    “卫景离”奚茗啜泣着开口,声音如游丝,柔而无力。

    “嗯”

    “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再问我”

    “好。”卫景离停下拭泪的指,深深地望着奚茗的眼,终于还是禁不住那其中的哀求,答应不再过问关于“史一凡”的问题。

    “谢谢,”奚茗后退一步,和卫景离拉开距离,擦干泪抱拳道,“属下先行告退。”

    “等等”

    “什么”

    “那个像史一凡的男人,杨溢,你还是防着他些,上次太液池闹的一出我大哥和三哥都瞧着,恐怕会留下把柄”

    “嗯。”

    奚茗微微点头,继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还有”

    奚茗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我不管那个叫史一凡的是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但如果他伤害你,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奚茗沉默着抬脚预备走人。

    “不论发生过什么忘了他吧”

    奚茗的泪水再次无预警地滴落。爱过,怎可轻易忘却卫景离,你太霸道了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那悲伤。”

    哭过很容易累,奚茗是凡人,也不外如是。

    总算,卫景离没有深问关于史一凡的事,这教奚茗在身心俱疲时守住了记忆的底线。昨日回到西苑后奚茗蒙头大睡,现在将近巳时才被刺目的日光照得清醒了过来。

    又是一个艳阳天。和前世城市里喧嚣的噪声、闪烁的霓虹和重工业的污染不同,这里的环境未经一丝异物的侵染,打开窗,呼吸着新鲜空气,再望一望湛蓝的天空便能立马扫除昨日卫景离逼问下的阴霾心情,奚茗的心情也自然而然地绽放开来。

    如此好的天气怎能宅在房间,加之从抵戏回来的这几天全营都在休整,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年假啊决定了,说走就走

    奚茗跑到久里所住的东厢,才进院子就见李葳和持锐在院中比划练习剑术,持盈仍旧宛若冰雕一般站在角落观战。

    “茗儿,你怎么来了”一瞧见奚茗来访李葳便撇下持锐跑到奚茗面前,“昨日瞧见你情绪不佳,今儿个大早我可都没敢去找你,哎,昨儿个主上都和你说什么了”

    “八卦”奚茗翻个白眼。

    “啥”

    “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事儿,让开,我找的不是你。”奚茗帅气地一甩刘海,拨开挡在面前的李葳走向久里的房间。

    “不用找了,他不在。”持盈冷冰冰的声音。

    “什么,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不知道”奚茗显然不信持盈的话,还是敲了敲房门。果然,没有响应。

    “茗儿,持盈说的没错,久里确实不在,昨天我瞧见他骑马出了王府,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这小子现在可是越发不爱说话了。”持锐收起木剑解释道。

    “他一夜未归”

    持锐点点头。

    久里一夜未归难道他又去慈云山了从小到大,久里只要是心中郁结便会去慈云山习武,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抒发自己无解的愁绪和烦恼。久里曾经对她说,既然不能流泪,那就流汗吧。

    “许是去了慈云山。”持盈轻叹一口气道。

    奚茗点点头,对持锐道;“大哥,我出去玩玩儿,晚上回来那个,要是卫景离那厮问起来,大哥你可得替我兜着啊”

    “唉,去年就是因为你缺席训练跑出去逛灯会我替你兜着,我可是被主上罚在王府扫了一个月的地,这次”

    “大哥”奚茗拉着持锐的胳膊就是一顿撒娇。

    别看这持锐平日不苟言笑,对他们这些率卫的要求也相当严格,俨然一副清字营大保姆的模样,但私下里却实实在在地将奚茗、久里他们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因此只要奚茗稍稍那么一撒娇持锐哼,就只能心软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大哥,你若是不放心茗儿,就由我陪着她去吧,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李葳抢一步说道。

    “切,有你跟着才危险呢,你去年砸了人家混沌摊的事你忘啦”奚茗照着李葳的胸前就是一推,转而搂着持锐的胳膊道,“哥,我和久里去还不行嘛他在慈云山,我找他一道儿你总该放心了吧你该不会看着我这两天心情这么差却就在这小小的容王府不得见天日吗,你忍心吗”

    “这算了,就你花样儿多出去散散心就得了,天黑之前必须回来,若是主上真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到时候你呀,就把我要干的那份活儿也干了吧”

    “得令谢谢大哥,我走啦”奚茗一阵雀跃。

    推开再次黏上来的李葳,刚走两步的奚茗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用余光扫一眼持盈,嘴角渐渐上扬一个微妙的弧度,欺到持盈身侧阴阳怪气地说道:“啊,对了,盈姐姐怎么知道久里会去慈云山啊”

    “哈”持盈显然被奚茗问了个措手不及,常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就连眼神也乱了起来。

    “对啊,连大哥都不知道,持盈你又是如何得知莫不是你对久里的习惯了若指掌这是为什么呢你说”李葳见持盈的神情变得无措起来,顿时觉得这个冷面娇娃要是不板着个脸还是挺可爱的,他凑上去想让她更窘迫些,她这副表情实在是好笑。

    “你们,你们别乱说大哥,你看他们”持盈跺着脚向持锐求救。

    “嗯我也很好奇。”持锐再添一把火,做作地点点头做思考状。

    “啊,我说呢怎么去年端午你送了一个荷包给久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葳夸张地一拍脑门道。

    “李葳你闭嘴”持盈本就涨红了脸,听到李葳把这么一段插曲公开自然羞愤难当,语塞之时只听“噌”一声持盈拔剑而出,分秒之间便将剑驾到了李葳脖子上,“你若再胡说我便一剑杀了你”

    “喂喂,持盈你怎么还跟我玩儿命啦,大哥,大哥快来救我,持盈她疯啦,哎茗儿别走啊,快来救我,别把我落下哎哎,持盈你干嘛,你别拉我头发我错了错啦,啊我美丽的卷发啊说好不打脸的,啊啊啊”

    听着东厢里传来的李葳求饶的声音,奚茗一阵大笑,来到马厩还不忘拍拍李葳的马,同情地道:“小卷,你主人那引以为傲的自然卷恐怕是朝不保夕啦,节哀顺变吧”

    “小离,我们走”

    “小离”是只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迄今为止已经跟着奚茗跑过了两个春秋,而“小离”便是奚茗给它起的名字,取自卫景离

    记得奚茗当日见到小离的时候便忍不住赞叹,果然是匹好马。汗血宝马本就体型饱满、皮薄毛细,加之它日行百里,耐力强、速度快、力量大,是千里挑一的精良战马。奚茗得到这匹宝马自是喜不自胜,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能骑上汗血宝马可是跟现代能开上宝马七系上街买菜一个效果。

    彼时奚茗心中激动不已,心想自己终于“土豪”了一把,拍拍马背,轻轻唤一声:“小离,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小离了”

    那天在场的几十号人也许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们的主子卫景离,挑着眉梢一脸抽搐地挤出一句:“你就那么想骑在我身上么”

    想到这,奚茗不由轻笑出声,抚了抚小离的马鬃便潇洒上马。

    奚茗一路驱马,闲适地行至王府偏门,见前方有甲士守卫,奚茗则照老规矩直接无视,打马冲了出去,丝毫不理身后乱叫唤的守卫。反正大哥持锐会来善后,管他呢

    “小离,慈云山”奚茗拍拍小离的脖子道。

    小离很是通灵,载着奚茗沿着远离热闹街市的小径奔向几里外的慈云山。

    空气真新鲜,风景也好,滑过的风扬得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起来。

    小离马蹄下的这条小径直通慈云山,平日里都是通村的路,也不乏各种摊贩在这里做点小买卖。这不,王大叔又在菜摊前睡着了

    “哈,张婶儿来啦”奚茗打着招呼。

    呵,这才叫生活嘛有湛蓝的天,有明媚的阳光,有深浅不一的绿色树丛,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讨价还价的买卖人,有一同成长的伙伴,还有

    “小离,等等”

    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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