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只好低头，站在一边，不吱声了。

    大厅里就这么沉默了一会，便见四姨娘在贴丫鬟海棠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走了进来，头上抱着头巾，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她们的身后跟着一众婢女。

    进得大厅，看到厅中央跪着的小厮，四姨娘的脸色就是一白。

    缓缓从小厮身边过，她深深地看了那小厮一眼。然后上前，对着何宣盈盈一拜，抬头凄然问道：“老爷，您让丫鬟叫我院中的丫鬟来前厅，不知是有什么事”

    何宣冷哼一声没有答话，陈翠却是冷笑一声替何宣答了：“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难道不知”

    话音落，何宣倒反而开口了：“现如今还没有对质，暂不要下结论”

    陈翠扭身朝着何宣欠了欠身体，轻应一声“是”。然后转头嘱咐丫鬟搬来一把椅子，对四姨娘道：“老爷说了，没有证据不能下结论。念在你刚刚小产的份上，你且坐着等吧。”

    四姨娘抬头，盯着陈翠瞧了好一阵子，才稍稍行了个礼道声“谢夫人”坐下了。

    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带着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走进来。

    婆子进门还未行礼，便见到自己跪在厅中央的儿子，立刻奔上去扑在儿子身边，边哭便朝着何宣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小人家的狗犊子也是因为他爹的病，才一时糊涂干下错事，老爷要惩罚就罚老婆子我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震天动地。

    何宣眉头皱起，朝着陈翠望了一眼。

    陈翠立刻和颜悦色对那婆子道：“你先不要哭。今日让你来便是让你救你儿子的。只要你能作证，我们就可以放你儿子一条生路”

    婆子立刻一边擦泪一边点头：“民妇一定作证，一定作证。”

    陈翠朝着丫鬟使个眼色，丫鬟便下去了，不一会领着一排丫鬟进了大厅依次站好，排在婆子的面前。“你就从这些丫鬟里指出那当初给你家送财物的丫鬟就好”

    婆子立刻点头，将视线从丫鬟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去。末了，视线一转，落在四姨娘身旁的海棠身上，把手朝她一指高声道：“是她，是她给我家送的钱财”

    海棠身子一抖，双腿发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何宣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叱问，却听四姨娘已经抢在前头，一个大嘴巴对着海棠抽了过去：“你这个小蹄子，又在外面干了什么错事看我不打死你”

    凤舞天在下面看了，心中不由暗哼一声。这四姨娘的心里素质也是极好的，竟然准备就此找个替死鬼吗只可惜，她想找，只怕是大夫人不会那么轻易让她如愿吧

    果然，大夫人陈翠冷哼一声对海棠说话了：“海棠，你是个丫鬟，为何竟往这小厮家送财物，勾搭小厮暗地里弄开浮桥栏杆，暗害主子”

    海棠浑身颤抖，还未说话，哭声已起。她“嗵嗵”磕头，只一个劲地说：“奴婢有罪，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看这个架势，竟然大有一副要为四姨娘抗下来的态势

    凤舞天心里暗暗吃惊，心想，不知道这四姨娘又是用什么办法笼络住的人心，竟然让这海棠甘愿为她顶包。

    转头去看陈翠，眼中饶有兴致。这场戏倒是越演越有趣了，她倒要看看，谁到最后会赢。

    只见陈翠，倒是不急着质问和打骂，而是缓缓地走到海棠地跟前，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海棠一惊，立刻抬起头来，望着何宣，高声道：“老爷，海棠说实话，海棠说实话”

    何宣脸色冰冷，沉声喝道：“快说”

    海棠转头瞧着四姨娘，眼中掠过复杂神色，然后一咬牙伸手指住四姨娘道：“老爷，海棠是去给小厮送过财物，但这都是因为受了四姨娘的指使”

    四姨娘脸色巨变，顿时如死灰一般。

    何宣脸色一沉，对着四姨娘蔡娇怒声喝道：“你有什么话好说”

    四姨娘呆在当地，脸上变幻了诸多的神色，半晌之后，才凄苦冷笑一声，淡淡道：“妾身无话可说。本来妾身痛失爱子就痛不欲生，现如今跟爱子一起去，倒也不错但是”

    她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大夫人陈翠，眼中流露出怨毒愤恨之光。她等着陈翠，咬得牙齿格格作响，直恨不得把陈翠嚼碎了似的，一字一句道：“但是，妾身也有一些冤屈要在死之前跟老爷说个清楚明白”

    何宣面色铁青，沉声问：“什么事”

    蔡娇转头去看何宣，唇角挂上一丝凄惨笑容：“老爷，您只当妾身体质虚弱总是不能保住孕胎是么其实不然妾身之所以始终不能为老爷生出个一儿半女，都是因为有恶人在作祟，这个恶人就是”

    她说着猛的转身，用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陈翠，“这个恶人就是夫人”

    陈翠脸色微变，沉声呵斥：“蔡娇，不要胡说八道狗血喷人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却将罪责怪在我的身上吗”

    四姨娘嗤笑一声：“我狗血喷人夫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我那三个孩儿，无辜枉死，你难道就不怕有一日，他们在夜里来找你索命吗”

    陈翠身体抖了一抖，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在胡说当初我第一次怀孕，是你给我送来保胎药，让我的孩儿流掉的。我念着当初做过您的贴身婢女，后来跟了老爷心里有愧，便隐忍了。可是我第二次怀孕，你却又派人在我的饮食中下了药，让我无故流产。我没有证据，只好小心行事。却不想，这第三次，还是因为你”

    陈翠听到此处忍不住冷笑起来：“真是可笑。你这次流产，明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还来怪在我的头上。还有，你说我给你下药，你有何证据好你没有证据，我倒是有证据证明，你给六姨娘的饭中下药来人，叫厨房的小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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