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226节第二百二十六章一厢情愿

    两件礼物都是楚天羽托那位漂亮空姐黄莺莺从巴黎带回来的。一件是法国名家设计的钻石珠宝，另一件是瑞士百年经典的男士手表。

    楚天羽没有通过林蕙心，第一次给黄莺莺直接打电话，让她惊喜万分。特别是楚天羽绕过林蕙心托她办这么重要的事更是让她兴奋不已。自然，她常年飞国际航线，在那个奢侈品还没有进入内地的时代，请她代劳是最合适最方便的。可是，能托付这种事的，那关系一定是很铁的吧。

    想着她和楚天羽的亲密接触，黄莺莺心里美滋滋的，她把在巴黎停留的一天时间全部花在了为楚天羽选礼物上面，那种感觉很特别，就像是为自己选礼物似的，心里充满了冲动和惊喜。

    唯一让黄莺莺有点儿遗憾的是，在首都机场，自己把东西交给楚天羽的时候，他没有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是啊，首都这个地方人多眼杂，两个人简单握个手，似乎都有无数的人看着似的，要是楚天羽真的给她一个幻想中的拥抱，那整个京城恐怕都轰动了。

    沈鸣通晓钻营之道，没少给各级领导送礼，自然对一些奢侈品颇有研究。有些东西，就算买不起，也总是见过的。有些东西就算是没见过，也总是听说过的。楚天羽送来这两样东西的名头在懂行的人那里绝对是如雷贯耳！

    “天羽，这礼物太贵重了吧……”李素芬看着丈夫的眼神有点儿发愣，心里也跟着一颤，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实价值，可是看沈鸣那么震惊的神情就知道早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范畴。

    “阿姨，您说笑了，就是些生活用品……看着挺唬人的，其实不值几个钱……”楚天羽一笑，“我这点工资还买不起什么好东西呢，等以后生活好了，我和媛媛再好好孝敬您二老啊……”楚天羽越是说得云淡风轻，李素芬就越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收下吧……人家孩子一片心意……”沈鸣回过神来，赶紧提醒老婆。

    “哎……”李素芬也惊醒过来不好意思的一笑，“天羽，你先坐啊……我先把这些宝贝收起来……”她双手抱紧里礼品盒转身就往里屋走。

    “我让你收下，又没让你藏起来……你着什么急啊……”沈鸣笑道。

    “呵呵……”李素芬也脸上一红，“要你管啊，天羽送给我的东西，我喜欢怎么收就怎么收……”

    “那里面还有我的礼物呢……”沈鸣调侃道。

    “那又怎么样，一起充公了……”李素芬咯咯地笑，对着楚天羽点了点头，转身进里屋了。

    “看见没，你阿姨什么都好，就是财迷一个……整个一个守财奴啊，哈哈……”沈鸣笑着说道。

    楚天羽坐了一会儿，见沈媛媛没有回来的意思，便要告辞了。可是，沈鸣两口子说什么也不放他走。第一次正式上门，又赶上大过年的，哪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再说，知道楚天羽要来，沈鸣和李素芬昨天就开始张罗了，甚至连喝什么酒，上什么菜都一一斟酌再三。更何况人家送来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李素芬正在兴头上，怎么肯让这个宝贝女婿饿着肚子走啊！

    楚天羽推脱不过，只好留下来。

    楚天羽和沈鸣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李素芬亲自带着小阿姨在厨房里忙活。

    让楚天羽大感意外的是，他竟然和沈鸣聊得很投机。沈鸣是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来的，这里面的艰辛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像他这样工作能力不是很突出，又没什么背景的人，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别人的脸色，领导的不经意的一句点评钻进他的耳朵里，就可能让他几天晚上睡不着觉。外边的人都认为沈鸣会来事儿，有路子，可是其中的甘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不少人说他太势利，太自私，太想往上钻营……可是对于他来说，机会永远是那么少得可怜，可利用的资源也少得可怜，他要不争绝对永远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沈鸣在心里已经把楚天羽当做自己家人了，而且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也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不用再忍辱负重看某些人的脸色了。所以心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苦水和憋屈，一股脑的向楚天羽掏了出来。

    让沈鸣略感惊讶的是，楚天羽竟然很理解他的苦衷。其实，怀安县那些干部的心态和沈鸣何其相似。他们没有楚天羽这样的背景，更没有他这样的胆魄和才略，他们在官场要混出一个模样来何其艰难。

    从沈鸣的角度剖析怀安县官场众生的复杂心态，竟然一分析一个准儿。

    楚天羽自觉受益匪浅。重生以来，在有些方面他的确是过于急切了，总想着尽快抓紧时间，尽早搞出政绩。难免大多数时候以自己意志为中心来判断问题解决问题，忽略了同样在官场讨生活的芸芸众生潜在的心理需求。他们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中央领导，他们也许只为了一点点的成绩就沾沾自喜，可是这也许就是他们能力所及的全部，也是应该尊重和理解的……

    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两个人从红山区的巨变聊到怀安县的官场，再聊到铁道部的人际关系，未来走向，如此种种。两个人从茶桌聊到酒桌，再从酒桌聊回茶桌，仍然意犹未尽。沈鸣在楚天羽的面前不讲大道理，只讲底层的勾心斗角、钻营技巧，句句掏心窝子，事事摆明利害，让楚天羽叹为观止。有些东西，有些伎俩，如果沈鸣不点破，以楚天羽的胸怀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如今被沈鸣一番震撼教育，楚天羽对官场又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围城外面的人和围城里面的人所见的东西绝不是一样的。楚天羽官场资历尚浅，有些时候难免太理想主义了……

    看着这爷俩热热乎乎的样子，看得李素芬心里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心里暖暖的。人家楚天羽这是实打实的把沈鸣当成自己人了。想着今后的好日子，想着往日里受到的白眼和委屈，李素芬觉得眼睛里面酸酸的，可是心里也无比的通畅，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幸福感。

    不知不觉，夜幕低垂，外面的门铃也响了。

    李素芬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应该是媛媛回来了！”她心里知道楚天羽愿意陪着沈鸣聊这么长时间，是给这个未来的老丈人面子，可是更重要的应该还是想等着见沈媛媛一面。楚天羽第一次上门就带了令人震惊的厚礼，还耐着性子陪着沈鸣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下午，可见人家对沈媛媛的珍惜。这一下，女主人公终于登场了，李素芬怎么能不兴奋。

    果然，一听说沈媛媛回来了，沈鸣和楚天羽的话题也戛然而止，齐刷刷的将眼光对着房门。

    李素芬迫不及待的一把拉开房门，“媛媛……”话说了一半，她却突然愣住了。

    沈媛媛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这个男人正笑容可掬的用手拂去沈媛媛肩头飘落的雪花。

    “妈，这是红梅的哥哥李洪涛，专程送我回来的……”沈媛媛急忙介绍道。

    男人的手飞快的从沈媛媛的肩头移开，就势对着李素芬鞠了一躬，“阿姨好……”

    “哦……”李素芬皱了皱眉头，脸上说不出的尴尬，她不敢肯定楚天羽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看到了这个男人对沈媛媛的暧昧动作。“那……你……进来坐啊……”她满心忐忑的客气一句。

    “哎，那我就打扰了……外面真挺冷的……”没想到李洪涛就坡下驴，也不客气。

    这一下，李素芬倒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这个男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啊！

    “天羽，你……来了啊……”沈媛媛走进屋，突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楚天羽，竟然有些尴尬。她原以为这个时候楚天羽应该早就走了，她躲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错过这一次相见。和楚天羽的关系要如何发展，她觉得自己还没考虑好。

    “嗯……沈叔叔，天晚了，你还有客人，我就先走了……”楚天羽的脸上挂了一层冰，那个男人用手抚弄沈媛媛肩头的动作他看见了，不过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沈媛媛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还欣欣然的满眼笑意。

    “天羽……”沈鸣腾地一下站起身，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以他善意察言观色的本事来看，现在的楚天羽绝对有宰了那小子的**。

    “天羽，再坐一会儿吧，你和媛媛好久没见了……”李素芬瞪了李洪涛一眼，这又是哪来的王八蛋，明显是来添乱的啊！

    “不了，晚上还有点儿事，已经约好了……”楚天羽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媛媛一眼，又瞥了李洪涛一眼，他努力的想挤出一个微笑，可是他脸上的肌肉是僵硬的，根本不听使唤。

    楚天羽穿上大衣，从李洪涛的身边挤了过去。

    “媛媛，赶紧去送送天羽啊！”李素芬真的急了，楚天羽这一走，搞不好就要翻天了啊！

    “妈，外面下雪了，好冷啊……”沈媛媛不太情愿的嘟囔着。

    “你！”李素芬简直快要气疯了！这是要作死啊！

    “媛媛，要不你进屋暖和暖和，我替你送客……”李洪涛并不认识楚天羽，这个时候为了讨好沈媛媛主动请缨。

    “用不着你！”一直站在那里气得发抖的沈鸣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我去送！”他一把推开在门口迟疑的沈媛媛，冲下楼去！

    天上果然飘着鹅毛大雪。

    楚天羽对着墨色的天空大口大口的喘了半天粗气，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如果照着以往的性子，他能把这个敢对沈媛媛动手动脚的小子打得不成人形。可是一想到沈媛媛和人家对望的眼神，他的心里就凉了。楚天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上两口，看着那被寒风吹得一团凌乱的烟雾，他的思绪也乱了。

    和沈媛媛的事，他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重生以来，他和她的命运都经历了巨大的转变，谁能保证他们真的能走到一起？他对沈媛媛的深厚感情，源于上辈子她为他跳江的感动和愧疚。可是这辈子沈媛媛并没有经历过那撕心裂肺的伤痛，也没有经历过被寒冷的江水包围游离在生死边缘的洗礼，此时此刻，她对楚天羽的感情还远远没有达到此生不渝的程度。楚天羽写给她的那封信，在她看来和普通的情书没有任何区别……

    楚天羽看到从院子里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影，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管来的是谁，他都不想见。他把烟扔在雪里，飞快的钻进汽车，发动引擎……车轮怒吼着扬起厚厚的积雪，呼啸而去……

    他觉得脸上凉凉的，眼睛里有些东西止不住的往外涌……

    “他妈的，窝囊废啊，为了一个女人……”楚天羽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