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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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浅浅一进资涵的大门,就听到女人不依不饶的争吵和娇嗔。程霜好声好气的劝解夹在其中,不甚清晰。

    陪她一起来的是周氏地毯的千金周茹,还在不断夸她身上小香风的新套裙。

    程霜很快注意到她们,安抚了句女人,笑着迎了过来。

    “浅浅来了?有阵子没见你了。”

    季浅浅点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这是怎么了?”

    “嗐,前阵子小火的李艺晗。我都说了今天贵宾室都满了,得预约或者有人空出来,”程霜揽着她的肩,把她往她楼上带,压低声音,“死活不听。回头我给你细说”

    周茹不屑地嗤一声:“小网红而已,以为自己什么货色。资涵的规矩都不懂还摆谱。”

    楼上下来一个女人,穿着一袭黑色短裙,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女人五官明艳,走的很快,惊鸿一瞥也可见风情万种。

    那张不见一点悦色的脸看着有些面熟。

    擦身而过的时候,程霜像是想到什么,笑着转头。

    “芸幽,这么快就走?”

    女人点点头,没有停的意思。

    身后风风火火跟出另一个人,翘起小腿拉上高跟鞋的拉链:“幽幽!哎你走那么急干嘛啊”

    程霜眼睛亮了一下,趁机开口:“芸幽,那个,楼下有个明星急着做美容,要走毯,你看你既然做完了,要不我就先让她去你那间?”

    “嗯。”女人漫不经心地应。

    不等程霜松口气,她却倏地停住脚步,几步退了上来。

    赵芸幽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坚持和倔强:“不行。就算我不用,也不是谁想占就能占的。”

    程霜有些愣住:“哎……我就问问,你不同意我肯定不能给。”

    刘佩欣终于追了上来,抬手拉了拉赵芸幽。

    赵芸幽终于回神,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了楼。

    “这不是那个赵芸幽?”周茹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前阵子还和我哥相亲,结果季总一回来,又不清不楚的缠上了。浅浅你可得提醒提醒你大哥啊,这女人一股浪劲,还这么小家子气”

    经她提醒,季浅浅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老爷子那天看的新闻上,公然说她大哥“不行”的女人吗?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天在茶室,季非深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浅笑。

    “你这么大气,”季浅浅抽回手,冷了脸,“不如你让给楼下那位吧。”

    周茹:“……”

    刘佩欣一路追着赵芸幽出了资涵,她才倏地停在了路边的香樟树下。

    “幽幽,你这是怎么了啊?做背做的好好的,怎么就要走啊?”

    赵芸幽深吸两口气,转头看向刘佩欣,眼底有着不可名状的委屈和难以平息的郁愤。

    “我刚收到了艺术女神的入围提名,里面有温凝寒。”

    禾泽集团,八十九楼会议室。

    负责收购美尼拉酒店的组长孙鑫指着大屏幕上划分出的区域,语气难掩激动。

    “……至此,翡翠街到江滩整个区域,将会形成以禾泽为中心,向外辐射的新商圈。我们计划将在五年内,建成全新的电子金融服务体系和通道。”

    早在半年前,刘鑫就受命回国进入禾泽,一步步实施着季非深筹划的这一切。

    季至言听完,不满地皱着眉。

    “禾泽一直以来就是做房地产开发起家的,放着已经稳定成熟的市场不做,去搞什么新商圈,太冒险了吧?”

    季至言是季老爷子的二儿子,也是季明礼的父亲,他和三弟季至信在禾泽争了大半生,哪想老爷子一朝卸任,居然直接把公司交棒给了季非深。

    这个侄子自幼就被送去了美国,据说腿废了之前,年仅22岁的季非深就以一己之力,搅动了美国大半个金融市场,在华尔街声名鹊起。

    许是在对季非深的不满让两个人站在了同一阵营。

    季至信也说:“是啊,非深,你还年轻,国内的情况也不见得就了解,你爷爷这么多年打下的基业,可不能折在我们手里。”

    这基本上算是警告和威胁了。

    长桌尽头,男人靠坐在椅子里,慵懒而霸气。

    闻言,他只是摩挲着手里的钢笔,在面前的报表上点了点。

    “只是转型而已,并不是把原有的市场拱手让人了。不过,既然在场有不少股东存疑”

    季非深漆黑的眸扫了一圈:“这样吧,到明年六月,如果禾泽盈的利额没有超去年百分之五十,我主动引辞。”

    整个会议室霎时间静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精彩。

    季至言咳了咳,分明按捺不住脸上喜色,却还要说:“非深啊,你还年轻,这话呢,不能说太满。”

    全场只有赵若扬和季非深最淡定。

    季非深身体前倾一些,手下的戳点一停,蓦的哂笑。

    “如果达成了,说明我的这套更利于禾泽的发展,两位叔叔就换个差事,安享晚年,怎么样?枫林苑的度假村刚好竣工,那边就不错。”

    季至言和季至信脸上的神情一僵。

    季非深没再多给一个眼神,站起了身:“散会吧。”

    顾诗荨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又隐隐有些期待。

    经纪人只冷淡地说是老板想见她,让她进公司直接去他办公室。

    这阵子她日子不好过,好不容易才有个路人好感的女配角色,拉了点人气,因为赵芸幽的一条微博,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顾诗荨肠子都要悔青了,但是更加恨赵芸幽。

    凭什么,明明她已经没有季非深的庇佑,为什么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压她一头。

    揽天顶楼,季明礼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端详着手中的稿件。

    顾诗荨敲开门,咬着唇看他,靠近了些,吸了吸鼻子,眼里有了泪意。

    “季总……您找我。”

    季明礼摸着下巴皱着眉,随意地抬眼扫她一眼,顾诗荨掐着自己手心,马上摆出一副更加痛苦悔恨泫然欲泣的模样。

    “哎!别动!就这样保持住!”

    没想到季明礼手一挥,倏地站起来。

    顾诗荨愣怔着,季明礼绕过茶几走过来,然后抬起她的手,把稿子塞了进去。

    “就现在这个表情,来,念一遍。”

    顾诗荨赶忙低头,去看稿子上的内容。

    “大家好,我是顾诗荨。首先,我要向因为我受了很大伤害的……赵芸幽小姐,道……歉……”

    她有些失神地止住,扫着下面的话,心一寸寸凉下去,不敢相信地抬头。

    “嘶,你看稿子啊,看我干嘛。”季明礼正等下文呢,眉头一皱,“你这形象也不行,不够惨,等下化妆师到了得画点黑眼圈浮肿之类的”

    顾诗荨:“……”

    温凝寒是在赵芸幽之前,和季非深走得最近的女人。

    “在她之前"这一层身份,于赵芸幽而言,就是怎么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这个话题于她而言是个禁忌。

    但从知道她设计的礼服会被温凝寒穿在身上起,赵芸幽也只有站在资涵楼下时,对刘佩欣说了那一句隐忍又委屈的话。

    下午的时候,barret说环球做了样品出来,让她们先去看看材质和具体呈现。

    从进环展到和barret商讨色彩的配比,还有装饰的位置和大小,赵芸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还有心思笑着讨论郝真演的话剧周正。

    barret离开后,赵芸幽还留在那边,拿着电脑对着实物修修改改。

    刘佩欣看不过去,一把挡在那件大红色礼服面前。

    “幽幽,咱们不做了。”

    赵芸幽奇怪的看她一眼,挥手示意她躲开些:“去一边说,我腰的位置还没改好。”

    刘佩欣执着地抬手拦着。

    “回去卖x宝货就x宝货,反正你有设计技术,我有销售实力,不见得就比现在混的差。”

    她抬手拍上赵芸幽的笔记本,眼神坚定:“听我的,咱不给她做礼服,不能让你受这个委屈。”

    赵芸幽的视线垂着,落在自己的电脑上。轻声开口:“我不是为了她。这是我自己的理想,欣欣,别人不懂,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多难。”

    刘佩欣手下收紧,没有说话。

    “我已经在感情上输她一头了,没道理又因为她,连事业都不要了。”她握住刘佩欣的手,轻轻拿开,“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幼稚不经事的我了。”

    刘佩欣抬手拍拍她的肩,为她的深明大义折服。

    “姐妹,还是你想的深远,有你这样大气豁达的设计师,我们幽燃的将来肯定不可估量。”

    结果这个情绪点才持续到晚上,就全线崩盘了。

    刘佩欣正在更新幽燃官网的秋冬文案和模特图,忽然接到赵芸幽的电话。

    “呜呜呜我凭什么要给温凝寒做礼服……她才不配穿我做的衣服……我,我不要为人作嫁……”

    刘佩欣:“……”

    她后知后觉:“你喝酒了?你在哪呢?”

    夜晚的海天一色里酒香和脂粉香四溢,蓝紫色的迷幻灯光扫过一楼全场。

    低沉撩人的爵士缓缓飘荡在整间酒吧,缓缓弥散开一种暧昧的气氛。

    “快快快,那么爱磨蹭明天别来了。”杨淑皱眉催促着,一群穿着大牌小短裙的女人一字排开。

    “芳菲姐,你最近不是和季少打得火热嘛?怎么也出来了。”钱茵没搭上季明礼,这会儿冷嘲热讽。

    郑芳菲把自己的短裙下摆拉了拉,皮笑肉不笑一下,没有回话。

    “今儿来的这可都是贵客中的贵客,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得罪了人,我都救不了你们。”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来,杨淑立刻停止训话,转身满脸笑容迎上去。

    “易少来了。‘在水一方’包厢给您留着呢。这位是……?”

    “一个朋友。好好招待一下。”易岑聿余光瞥一眼阴沉着脸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笑了下。

    二楼走廊的灯光迷幻,带着热意和混杂在一起的香水味。

    郑芳菲好奇的抬头,就看到犹如深海般的幽紫色灯光下,男人深邃的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明显对眼前这些令男人血脉喷张的景象兴趣缺缺,好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郑芳菲的心跳忽然抢拍。

    “放心,保准让两位老板玩的开心。”

    杨淑对她们使了个颜色。

    郑芳菲抓着裙摆,顿了一下,往前迈步的时候,脚下像是忽然踩了棉花,低吟一声,整个人忽然往季非深的方向跌去。

    鼻息间猛然扑进一股刺鼻的香气,季非深毫不掩饰嫌恶地侧身,躲了过去。

    郑芳菲眼底惊恐乍现,狠狠跌在了地上。

    她吃痛,娇媚又委屈地含泪抬头,却看男人的目光顺着楼梯,直直的望着楼下某一处。

    赵若扬也看到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凑近些提醒。

    “boss……那好像是赵小姐。”